扑到近前的祢豆子,小小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
那双亮得惊人的粉水晶眼眸里,只有对那块灼热勾玉的纯粹渴望。
她甚至无视了那呼啸而来的、足以致命的竹刀,小小的、带着暖意的手指,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坚定,终于触碰到了狯岳脖颈处那块滚烫的深蓝色勾玉。
指尖与勾玉接触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嗡鸣,如同古老的洪钟在灵魂深处敲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幽蓝色涟漪,以祢豆子指尖触碰的地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狯岳挥出的竹刀,在距离祢豆子身体不到一寸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柔软的墙壁,猛地停滞!再也无法寸进。
祢豆子小小的身体保持着前扑的姿势,悬浮在半空,粉色的和服衣袂微微飘拂。
她触碰着勾玉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粉水晶般的眼眸里充满了迷醉般的光芒,小嘴微张,发出模糊的、带着奇异满足感的“唔唔”声。
而狯岳,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身体猛地僵直,那双因暴怒而睁大的青色瞳孔,骤然失去了焦距。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混杂着无数记忆碎片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顺着祢豆子触碰勾玉的指尖,蛮横地冲入了狯岳毫无防备的意识海。
不是他自己的记忆!
是…善逸的记忆!
长野刺骨的寒风和漫天冰雪…
童磨那张带着悲悯笑容的诡异脸庞…
佛扇撕裂时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身体被神力撑爆的剧痛…
还有…最后时刻,神明在耳边那声悠远而疲惫的叹息:【代价…沉眠…百年…光阴…】
紧接着,画面陡然切换!
是蝶屋!冰冷的病房,仪器单调的“嘀…嘀…”声…
病床上沉睡的自己…毫无生气的脸…
产屋敷耀哉温和却沉重的话语:【他可能…会陷入极深的沉眠。何时能醒…无人知晓…】
然后…是那个跪在冰冷地板上的金发少年…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金色瞳孔里,不再有恐惧,不再有懦弱,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仿佛埋葬了所有情感的死寂冰海,以及…一种不顾一切、要将自身也焚烧殆尽的疯狂执念。
画面如同失控的走马灯,疯狂闪烁!
癸级的队服被鲜血浸透、染黑…
壬、辛、庚、己、戊、丁、丙…队服上的等级标识如同燃烧的火焰般急速更替。
最偏远、最凶险的任务地点…情报显示恶鬼最残暴的巢穴…
独来独往…鎹鸦传递任务时,永远只有一个冰冷短促的“地点”回复…
战斗…永无止境的战斗。
不再闪避,不再防守,只追求以最快的速度、最致命的攻击斩杀目标。
以伤换伤!以血换血!
深可见骨的爪痕交错纵横在手臂、胸膛、脊背…
撕裂的创口皮肉翻卷…
灼烧的焦痕散发着皮肉烧焦的糊味…
最刺眼的那一道,从手肘内侧一直撕裂到手腕!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对手是一只血鬼术带冰霜的恶鬼。
善逸的金色雷光在冰晶风暴中艰难地撕裂出一道缝隙,代价就是那道几乎将他手臂斩断的恐怖创伤。
他咬着牙,金色的瞳孔里只有不顾一切的疯狂,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握着扭曲的日轮刀,将雷霆刺入恶鬼的心脏。
鲜血和冰晶混合着喷溅在他苍白却毫无表情的脸上…
每一次任务归来,蝶屋的病床上,他成了仅次于狯岳的常客…
蝴蝶忍忧虑的眼神…
其他队员敬畏又同情的目光…
而他,只是沉默地接过新的任务卷轴,眼神空洞死寂,仿佛那不断叠加的伤痕不是施加在他身上…
记忆的洪流如同最残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狯岳的意识上。
这些伤…这些遍布全身、触目惊心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