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疯狂地扭动着,试图挣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鬼的本能让他渴望鲜血,渴望撕碎眼前这个束缚他的人类,但身体却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这种无力感让他更加狂暴。
善逸感受着怀中躯体的挣扎,那冰冷的体温,那不似活人的触感,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鬼气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他,怀里的师兄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但……那又怎样?
他还来得及。
(是我的……)
(就算变成了鬼……也是我的师兄……)
(哪怕是师兄你自己……也不行!)
他看着狯岳因为渴望鲜血而痛苦扭曲的脸,看着他不断试图凑近自己脖颈的嘴唇和利齿。
轻轻笑了。
他微微侧过头,将自己脆弱的、跳动着青蓝色血管的脖颈,更加清晰地暴露在狯岳的唇齿之下。
同时,他锁住狯岳双臂的力道,微妙地松懈了一丝,仿佛是一个无意的破绽,又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很饿吧?师兄……”善逸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沙哑,“想要血吗?”
狯岳脑中残存的理智彻底崩断,对鲜血的极致渴望压倒了一切,他发出一声愉悦的呜咽,猛地低下头,尖锐的犬齿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善逸颈侧温热的皮肤。
“呃……!”
剧烈的刺痛传来,善逸的身体猛地一颤,闷哼出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牙齿刺入皮肉,感觉到血液正从伤口处被贪婪地吸吮。生命力的流逝带来一阵眩晕和虚弱感。
但他没有挣扎,没有推开。
反而,他收紧了手臂,将狯岳更加用力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殉道者般的、却又夹杂着扭曲满足感的复杂神情。
(喝吧……师兄……)
(我的血……我的生命……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以这种形态……也无所谓……)
温热的血液流入喉咙,极大地缓解了狯岳身为新鬼那灼烧灵魂的饥渴。
他本能地更加用力吸吮着,发出满足的吞咽声。
他周身的狂暴气息,似乎因为这生命的滋养而略微平复了一些,挣扎的力道也变小了,更像是在无意识地依偎着这温暖的“血源”。
洞穴内,只剩下血液被吸吮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善逸感到一阵明显的头晕目眩,脸色也因为失血而变得更加苍白,他才轻轻动了动。
“够了……师兄……”他声音虚弱。
或许是血液的满足暂时压制了本能,或许是善逸那深入灵魂的羁绊起了作用,狯岳竟然真的松开了口。
他抬起头,唇边还沾染着殷红的血迹,那双浑浊的暗红色眼睛看着善逸颈侧那两个清晰的齿洞和流淌的鲜血,眼中闪过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随即又被饱食后的慵懒和困倦所取代。
善逸看着他那副模样,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迹,动作很是温柔。
“我们该回去了……”他低声说着,不顾自己颈侧的伤口还在渗血,将因为饱食而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反抗意识大减的狯岳打横抱起。
狯岳似乎想挣扎,但身体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只是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便将脑袋靠在了善逸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安的沉睡。
善逸抱着他,一步步走出这个充满硫磺与血腥气的洞穴。
洞外,月光清冷依旧。啾太郎焦急地飞了过来,看到善逸颈侧的伤口和被他抱在怀里、气息明显不对的狯岳,发出了惊恐而困惑的鸣叫。
善逸没有解释,只是对啾太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抱着狯岳,朝着鸣柱府的方向,沉默地走去。
他的步伐很稳,金色的发丝在夜风中拂动,颈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怀中之人已然改变的的事实。
(没关系……师兄。)
(无论你变成了什么……)
(我都会把你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