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儿时被父亲打骂的场景。
一会儿是被王麻子压制时的恐惧。
一会儿又回到了青龙会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从她唇边溢出,扎得凌寒心口发疼。
丁建业,这一刀是还你的...
“阿桑,你真恶心。”
“王麻子,别让我再见到你…”
“少爷,救命…”
……
凌寒将她汗湿的额发拨到耳后,掌心始终稳当地贴着她起伏的背脊。
“浅浅,醒醒,看着我,我是凌寒!”
“我们在家,不是在村里,也不是在青龙会。”
当她的指甲不小心划过他颈侧时,他轻轻握住那截冰凉的手腕,带着它按在自己心口。
感受到掌下平稳有力的跳动,丁浅终于从噩魇中挣脱,猛地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
她急促地喘息着,看清眼前的人是凌寒,紧绷的身体才一点点松弛下来。
少...爷?
他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我在这里。
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
即便今夜她将丁建业狠狠踩在脚下,可这个男人投下的阴影,早已深深刻进她的骨血里。
凌寒给的伤像利刃,疼得鲜明,终会结痂愈合。
贺沉设的局如荆棘,步步惊心,尚能周旋应对。
唯有丁建业。
他的伤害如同呼吸的空气,无声渗入她生命的每个角落,从童年蔓延至今。
早已化作她恐惧的本能、警惕的根源。
这不是一场痛快报复能够驱散的阴霾。
那些细密如蛛网的创伤,早已在她血脉里生了根。
“少爷……”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刚从梦魇里逃出来的脆弱。
我在。
凌寒立刻将人从被窝里捞起,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温热的胸膛贴住她冰凉的脊背,掌心稳稳托住她发抖的膝盖。
梦都是反的,你现在已经很强大了,以后没人能再打你、欺负你。”
丁浅在他怀里安静了很长时间,久到凌寒以为她重新睡着了。
就在他准备调整姿势时,听见怀里传来很轻的声音:
小时候,我最怕听见他喝酒回来的脚步声。床底下、衣柜里...躲到哪里都会被他揪出来。
后来我学会反抗了,他就转头去打妈妈...
凌寒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下颌轻蹭她的发丝:
现在你能把十个丁建业打趴下。
丁浅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本来都快忘记这些事了,今天突然看见那张脸,所有回忆都涌了上来。
她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角:
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凌寒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记住,现在你有我了。以后你想打谁就打谁,想骂谁就骂谁,打不过就叫我,我们二打一。
丁浅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少爷,有时候我觉得遇见你大概用尽了我所有的运气。
净说傻话。
凌寒温柔的说:
运气这东西,越用越有。我们往后还有几十年要一起走。”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等把这些糟心事都解决了,我带你去看雪山看草原,你每天醒来只想着一件事——
今天该怎么使唤你家少爷。